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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是下雨天，地上不似前几天那样泥泞。可这样，细碎的石子像玻璃渣，一粒一粒地嵌进肉里。卓逢知被拽住头发，背向着地面拖行。
在这无人路过的巷子里，哭泣声、求饶声、嘲笑声混杂在一起。汗水、血液，还有唾沫，也都像空气一样黏糊糊地胶在一起。
卓逢知手心和后背被细石刮穿了，伤痕慢慢浸出了血液，一条条鲜艳的河，像她心里的寒丝丝，全然不觉得意外。天气坏时，她不敢穿长袖，因为泥水脏了衣袖难洗；可这样的晴天，她又会埋怨自己，手臂上的伤太引人注视。
这样的拳打脚踢，就算疼都能习以为常。比起生气，更难处理的是被欺负的善后。
还记得第一次被拖进巷子里的味道，天下着阴阴绵绵的雨，臭水沟泛起的恶臭。后来，人群散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味道。
回到宿舍后，她把衣服连同内衣裤一起丢掉了，站在花洒头下任由水冲刷。她细长的手指顺着水流轻轻按过每一寸肌肤，淤青色的钻心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哭声不能被人听到。舍友都是一心求学的好学生，看不得自己和差生纠缠不清，她们会骂自己不懂事。于是，她将花洒的水开到最大，热水猛烈地冲去了新结的痂，温温的、暖暖的，柔情似水。看着如红酒一样鲜艳的、好看的水流冲进了下水管，不一阵身上只有流脓一样的恶心的乳白。一起消失的，还有她哽咽的哭声和委屈的泪水。
若是逃跑，又会如何？
卓逢知高中三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她从未逃离成功。人是乐群的动物，当一个人发现了玩物，分享就是愉悦的。有人喜欢看猫捉耗子，就有人喜欢当更严厉的猫。
跑？我能跑去哪里。
卓逢知快步走过去，一把扯住在逃跑女生的手腕。
女生误以为是来捉她的人，甩手挣脱了卓逢知的束缚。
卓逢知“诶”的一声，嘴唇还没动，女生就已经跑远。她只好长长地叹息，祈祷女生平安。
女生沿着小路一直往山下冲刺，她心里明白，唯有回到人多的地方，才有机会保护自己。偏偏追她的还有三个男生，口中叫嚣着脏话、抄近道急速追来。
女生不管不顾了，重心放的很低一味地冲刺。红与蓝的塑胶绿道有无尽的生命一样围着山路一圈一圈往下蔓延。跑了很久，下坡的惯性迫使她在摔倒前继续加速。可比起滚下山崖，她更怕被追上后的凌辱。
已经喘不上气了，心脏炸裂一样跃动，大脑只有红与白混乱的塑胶粒。
她竟然真的沿着山腰上的斜坡跑到了用沥青灌溉的主干道，塑胶紧拽的摩擦力倏忽间消失不见，一切宛如梦见。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在沥青路上那种跃动的快感。
只是，对于途经的车辆，也同样如此。
正在行驶的小车，轮胎因为紧急制动响起来悲鸣。
女生因为惯性还在往车头处撞去，车头灯耀眼的灯光让她一下子想到了走马灯，光晕随着她的瞳孔无限放大。惊和死，都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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