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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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完了稀稀拉拉的黄牙,吐完了葱花,老狱警才拖拖拉拉地向我讲起她。
故事的主角叫夏夏,夏天的夏,两个字都是。老狱警说她第一眼看到夏夏时,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个会犯故意杀人罪的女人。当然,他的这种想法可信度很低,因为这座监牢里关着太多看起来不会犯罪,甚至不会杀鱼杀鸡的女子。
但夏夏是最让他费解的一个。他说夏夏是唯一不说脏话的女犯人,是唯一一个在监狱里不打架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句“我很冤枉”的女人。
“我的理智告诉我,她站在我面前就是一个罪犯,一个已经诚实的招供的罪犯,她的嘴巴,手势都在告诉你她杀过人。但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总会给你一种正在拼命说:“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的感觉,你明白吗?”
老实说,我不明白。但这个故事,我还是要诚实地写出来。这个叫夏夏的女子已经勾起了一个记者强烈的好奇心。我提出要去见她,老狱警摆摆手,“早就病死了,入狱没两年就生了场大病死了”。
我只能发挥我的想象力,在老狱警蹩脚的普通话里勉强勾画出这样一个场景,这样一个女子——夏夏。
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一个三伏天。
几双粗壮的拳头麻利地舒展筋骨后,夏夏的眼前就是血色的世界了。两根绳子把她手脚牢牢地捆住了,像两条纠缠厮磨的大蛇。浓血和假酒混合的味道把这个白白皮肤,纤细腰身的女妖怪夏夏熏得像一条还未下过锅的料酒腌的生鱼。这条鱼翻着大大的白鱼眼,躬身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吐着血红的涎水。微弱的记忆晃着尾巴也满带腥气向她游了过来。
或许在她的记忆里闪现了十六岁的夏天,胶州湾的水呼啦哗啦的冲向岸边。天,蓝的像刚从夏夏新染的蓝底白花的布跳出来的一样。云朵堆积在一起,像一团预备着打新铺盖的棉絮,夏夏采贝壳的时候,就望着水面这样想。有时候,“噗嗤”一声就把包的紧紧的满嘴笑声稀里哗啦的全倒了出来。“哎呦,订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看嘴咧的跟涂胖子的裤腰子似的。”同来采珠的女伴儿用满是鱼腥味的手戳着夏夏晒地绯红的脸蛋。
夏夏腆着脸,嘟着金鱼似的小嘴儿,眼睛轱辘一样转过去,甩着两条海藻一样的粗黑的辫子,跑回了家。
可是,她心里咕噜咕噜地吐着甜蜜的泡泡。是啊,她一个从小就只有一个老母的孤女,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大字,可是,她却凭着这琼燕屿一等一的美貌和贤惠,成了这琼燕屿一等一的美少年即将过门的小媳妇,可不是美死她,得意死她了?夏夏这些天在岛上走路,眼睛都不是用来望道儿的,天上的云翻成个啥模样,都能想成自己的新铺盖,新头饰……
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一片灌木丛,她的小情人正等待在这里。阿原深褐色的眼睛正痴痴地眺望着远处,一双剑挑似的眉蓦然跳将起来,是她!藕粉色杏花上衣搭灰绿色收脚裤的小女子,像只小巧的麋鹿轻轻跳跃过来,他伸了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却被她一脸娇羞地推开。“傻女子,明天到俺家来,俺爹要问你点儿事,这两天,你怎么总不在家?”
“俺还得采蚌呢,不然,怎么养活俺娘?”阿原刮了刮她的鼻子,用一双厚厚的手掌捧起她的两颊,“那就快点嫁过来,有俺呢,啥都不用你操心。”
阿原和夏夏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小情侣,仿佛琼燕屿的土地神用同一块海泥捏成的两个娃娃,分送到两家去养,长大后自自然然的他们要合在一起,融成这琼燕屿上的每粒白沙,每朵浪花。阿原是他爹涂大胖子的长子,别看涂大胖子如今长得那副模样,当年也是挑全寨最美的姑娘做得媳妇,所以,阿原的俊是有来头的。涂大胖子逢人就夸海口:“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发了点儿小财,娶了个漂亮老婆生了个漂亮儿子,没病没灾地等着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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