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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之都
秋风送爽，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悠然飘移，田野一片金黄。
朱虎羚隔一段时间就给邓令鹫打电话索讨欠款，邓令鹫不是不接他的电话就是找理由拖三阻四。只说建筑行业不景气，挣不来钱。不说还钱也不说不还。朱虎羚要求见面，邓令鹫总是说下个星期见，我给你回电话，可一回电话也不打。朱虎羚气得快要发疯却是毫无办法。老子皮糙肉厚，你个孬种东西死猪不怕开水烫。打官司不顶用，现在这形势也不敢打官司。这一天他实在气得要死，就想去找江满敬诉苦。拨打江满敬两个手机号提示都是关机。虎羚感觉不妙，一打听，才知道江满敬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一个多月。朱虎羚闻此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朱宝骏进看守所一年多，纪检委传讯过朱虎羚几次，此后他一改沿袭多年的光头形象，蓄起短发，尽量不说脏话。虽然自己现在安然无恙，可是……
就在这天晚上，他刚吃过晚饭，正蹲在卫生间坐便器上，音速莉突然喊叫他：“快来看，电视里有朱宝骏。”虎羚急忙提起裤子，裤带也顾不上系，“噌噌噌”跑来客厅，弯腰盯住荧屏看，审判长正在宣判：朱宝骏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二千三百万元，对被告人朱宝骏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三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三百万元；受贿所得财物及其孳息予以追缴，上缴国库。画面上朱宝骏面无表情，头发花白，着一件米黄色夹克站着，两旁站着比他高出半头的两名法警。虎羚长叹一口气，提着裤子返回卫生间，重又蹲在座便器上。口中念念有词：“十年三个月。出来真成老头了。”
虎羚脑海里闪出许多念头。这年头，领导不能想咋就咋。再过一年，村两委又该着换届。楼一龙当市纪检委常委，小龙翅膀更要硬。到时候自己主动退出，说啥也不再干。当这个村委主任发不上外财，还得挨老百姓骂，何苦？还不如自个儿去做个小本生意。好在上次选举没有自掏腰包。真烦！蹲了半晌，屙不下来屎，他洗洗手，回到客厅单人沙发上坐下。儿子在书房里写作业，音速莉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虎羚看着电视机说：“咱去五台山一趟吧？想不想去？”
音速莉头也不回，反问：“咋想起去五台山了？孩子呢？”
“你问问他，他要去就一起去，瞅个礼拜天去。这一阵子心烦，去五台山烧烧香敬敬佛，消灾避难，也给儿子讨个文曲星关照。”
音速莉推开书房门，儿子闻声急忙把手机塞进书桌抽屉。音速莉大为光火，晃着两条臂膀吼叫道：“你，你……，就知道玩手机。嗳，你爸问你去不去五台山？”
“去就去呗！”儿子年满十一岁，毫不示弱盯着她。音速莉生了气去拉儿子肚腹前的抽屉，儿子鼓起肚皮往前顶。音速莉一把抓住儿子头发往后扯，儿子用力挣脱开，猛地站起，眼里噙着泪甩起双臂朝门外走。朱虎羚听见嚷嚷声，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升起，黑糊脸站起身来，儿子正好要往卫生间去，虎羚一把拽住儿子，吼道：“小兔崽子，你反了天啦！你能不能不给我添堵？”
儿子“噗嗤”一声笑出声，说：“爸，你不要当村长了，还是做买卖好。”
“你懂啥？”
“都说打了几年大老虎，下来就该着拍苍蝇。好多村官就是苍蝇。”
“谁告诉你的？”
“老师讲的。”
朱虎羚开车，一家人走高速去五台山。路上，虎羚看见一个路牌，突然想起件旧事，告诉音速莉说：“我爹原先给我起的名字，林是树林的林，后来一位算命先生说，你们姓朱，朱和家里养的猪同音，猪要是钻进老虎呆的林子里可是不好。这才改成现在这个羚字。”
“我说哩？你名字咋写成个羚羊的羚。咱那地方哪儿见过羚羊？”
“老虎也没有啊？”
“虽说也没有老虎，总是经常有人念叨老虎，小孩儿不会走路不就穿老虎鞋？”
“尽打岔。到了五台山，你可不能瞎说，瞎说许的愿就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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