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秋恐怕是最不甘心的,他对姝妹的感情绝不可能用忍受来结束,他发誓要弄死锦绣。顾芝初当然知道肥秋的用心,遂将他调到了蚕桑馆,跟着刘方磊养蚕修身。一颗怒斥的心就这样被压抑着,被导流到他不想去的地方。
锦绣躺在床上不能随便动荡,在顾芝初的安排下,阿水无奈将其接回家,他已经搬离了江边的窝棚,有了自己的小院子,这是顾芝初出资在剿丝厂附近的老胡同给他找的小院。地方虽不大,但起码有了家的归属感。
不过,自从锦绣搬过来,阿水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锦绣饿了就自己弄点吃的,困了就自己去睡。仿佛阿水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等待孩子的降临,眼前的女人成了一团皮囊,让他痛苦的皮囊,但阿水不敢对锦绣下手,他知道一旦要了锦绣的命,顾芝初绝不会轻饶他,现在的顾芝初不单单是厂子的大掌柜那么简单,还是卢知府千金的相好。别说是让他忘记仇恨,就算让他杀人放火他也不敢违背。阿水明白,顾芝初的派头可比冯九大多了。
但近日的锦绣开始得寸进尺起来,她开始敢张嘴说话了,刚住进来的那段时间她一句话不敢说,她难以想象阿水为了保住自己在顾芝初面前的机会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她先用计策将姝妹送到了冯九床上,又勾结红荔杀了姝妹,断了冯九结交新欢的机会,为的只是在冯九面前卖弄红颜,满足那份虚荣。可当冯九离开剿丝厂与她断绝来往之后,她才重新在阿水的床上找到了女人应得的东西,孩子,成了她毕生的财富。当她发现自己对阿水产生感情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会有今日,她以为过去就过去了,没有人再会追究。可种因得果,她注定不能成为阿水生活的一部分。
“你回来了,我做了饭,你去吃。”锦绣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阿水走到饭桌,一句话不说,直接将桌子掀翻在地。
“谁让你说话了。”阿水的眼珠子几乎挤出来了,像个通红的火球,火焰恨不得将锦绣吞噬掉。
锦绣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她捂着嘴巴,转身想要回到屋里,又被阿水叫住了。
“你回来。”
锦绣来到跟前,阿水一把手将她拽过来,做起了禽兽之事。锦绣很不情愿,她用泪水告诉阿水停下来,但阿水也用行动扼杀着她的期望。他痛苦的将身体里的淤毒释放着,他像是在冲撞一块钉在身体里的墙,软得无法刺穿。所以他不甘心,仇视的看着身体下面的大肚子,终于一股激流冲破脑海,带着他余下的躁动,将锦绣拉了起来。
锦绣被推推跌跌进了茅房,然后阿水一转身,将锦绣锁在了茅房里面。锦绣开始慌了,她拼命的叫唤着,乞求着,但阿水非但没把她放出来,反倒是将她嘴巴堵上了。
以后的每一日,锦绣就在茅房里度过,阿水从工厂回来就给她塞点吃的,锦绣坐在茅房的一角,跟屎尿一起生活,她有了一死了之的念头,但她想再坚持坚持,她活着为了一口气,她要证明孩子是阿水的,她要让阿水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因此,她宁愿和屎尿住在一起。
但事情总是那样的出人意料,三个月过去了,锦绣感觉自己快死在茅房了,她想出去但又断了念想。这个小院除了阿水,没有第三个人进来,就这样,她成了和屎尿一般臭的人。
半年后阿水回想起来他对锦绣做下的残酷事实,让他几度奔溃下去。儿子交给了工厂何大姐,何大姐能够当上领班得益于锦绣怀孕,如今锦绣走了,她愿意免费做孩子的奶妈。而对于阿水来说,锦绣死在茅房的那一幕成为了他余生不可抹去的噩梦,锦绣在茅房产下孩子,当初被他认定为冯九的孩子,如今活灵活现的在他面前,五官模样,处处像他。锦绣死的时候脸上是幸福的,她用身上发臭的衣服裹住孩子,那衣服让她流出的血染成了红绸,她笑着望着红布里的孩子,不愿闭上眼睛,但生命还是选择了定格。
1905,秋,一封远洋而来的信到达了重庆府的梁家大院。顾芝初在府上住着,心事重重的看着一早的报纸,科举废除四个大字在报纸上醒目的雕刻着,让他久久不能释怀。想当年,顾霍邱苦心栽培顾芝初,就是想让他入朝为官,梁立清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但恐怕是重庆府的环境让顾芝初失去了读书的心,早早的放下了书本,开始了他所认可的人生索求。但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他尊重了自己的决定,老天也为他的决定开了窗。
“仕堂回来了,仕堂回来了。”梁立清拿着手里的信纸,从屋里跑到院子,这一声炸开,第一个窜出来的是江夏,她手里还拿着刺绣,这五年来,梁夫人的小脚鞋都是江夏一针一针缝出来的。她从一开始的等待成为了现在的习惯,她从不习惯一个人到习惯一个人,五年时光,江夏没有抱怨过半句,特别是江慰廷下台之后,江夏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因为每次回家,江慰廷都会亲自将她送回来,决不让她多待。
时间一长,江夏倒是真成了比亲闺女还亲的儿媳妇。现在的江夏,在梁府过得舒舒服服,没有人提起,她恐怕都忘了还有梁仕堂这个人的存在。她用了五年的时间让她这盆沸腾的水平静下来,现在梁立清突然宣布说梁仕堂要回国了。这完全打乱了她的生活,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自己又要开始重新适应另一种生活方式。以前她伺候的人是梁夫人,从今往后,就要多一个人。但同时,江夏内心深处的那只精灵又似乎有了被唤醒的知觉,她在心中对自己说:梁仕堂,你让我等你好苦。
江夏当天就收拾好东西回了娘家,她要把这消息告诉她爹。江慰廷自然是高兴,江夏苦了五年,终于熬出了头,只不过长子江流风不务正业,这些年挥霍成习,成了江慰廷最大的心病。
“去见见你哥,他刚从杭州回来,给你带了东西。”
江夏跑到江流风屋子,他正在玩鸟。
“哥。”
“妹妹,你怎么回来了?快来,让哥哥看看。”江流风端看着江夏,好半天才说:“嗯,我妹妹又漂亮了,来来,看哥给你带的好东西。”
说着便拿了出来,不是别的,是一件青丝纱衣。没错,它就是现在朝天门卖的最火的素胚牌丝绸做的纱衣,穿在江夏身上出奇的漂亮。
“哥,仕堂这几天就回来了,我就穿着这件衣服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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